“兜兜搭積木。”小家夥聲音小小，回答著她。

說話間，無比靦腆。

此時人多，那麽熱鬧，他反而更加害羞了，躲在季洋懷裏不出來。

“還害羞了。”潘城南過去就要抓他手，小家夥一下皺了臉，轉身就撲到了季洋懷裏，“爸爸。”

“別鬧他。”季洋拍掉了潘城南的手，伸手附上小家夥的頭，語氣寬慰，“沒事。”

“叔叔和你鬧著玩呢。”張冉去拉他的小手，放軟了聲音，極力露出平易近人的微笑。

小家夥一下就把手從她的手裏抽出來，皺著小眉頭。

“有點怕生。”季洋伸手去捏住兒子的手，擡頭沖她說了這一局。

“不怕，你爸爸要吃飯對不對？阿姨帶你去和其他大哥哥玩好不好？”張冉註意到他一直在看旁邊玩的幾個小朋友。

小家夥偷瞄了幾眼旁邊的大哥哥，他們在玩陀螺，還有小氣球。

平日裏都是嚴韻帶他，租的地方小孩少，只有去幼兒園或者興趣班才有小孩和他玩。

“大哥哥那邊還有氣球呢。”張冉徐徐誘導，朝他伸手，“爸爸在這裏，阿姨帶你去。”

“不要。”他猶豫了一會，開始搖晃他的小腦袋，雙手又繼續揪上季洋的胸口。

張冉原本還想和他接觸接觸，這麽三兩次被拒絕，一下就覺得有些沒了耐心。

笑得都有些僵硬。

孩子很敏感，小家夥又依賴人，轉身就躲在季洋的懷裏，留給張冉一個後腦勺。

“不要呀？”張冉收回手，然後又坐直。

“小孩子都這樣，不過一般都是粘著媽媽，你家這兒子是粘著你。”一個女同學抱著女兒，出口說。

“誰都粘，只要在陌生的環境，逮到誰粘誰，待在懷裏都不下去。”季洋表示無奈。

“爸爸。”小家夥好似知道別人再說他，昂著頭，揪著他的手，拉了拉他。

“還不讓人說了。”那個女同學笑著湊過頭去，“你是不是很害羞啊？小男子漢要大膽一點哦。”

到底是當了母親，她的話語讓人感覺舒服一些，小家夥看著他，慢慢露出一抹笑。

一轉頭，又鉆到爸爸懷裏。

更害羞的動作。

惹得大夥笑出聲。

小孩子嘛，還是有趣的。

“好了，坐好，不然叔叔阿姨們都要笑你了。”季洋將他從懷裏拉出來。

小家夥還算聽爸爸的話，乖乖又坐好。

飯桌上的話題又開始了，每一次都脫離不開學生時代的那些事。

逃課啊、頂撞班任啊、還有什麽豐功偉績……

喝醉吹牛。

話題扯啊扯，就扯到正在給孩子餵飯的季洋身上，全桌人起哄的那種。

“當時我記得張冉好像是被隔壁班那個阿威欺負了對吧？對對對，就是混混的那個，當時不是堵著她在樓道嗎？”

“季洋那時候可是英雄救美，當時他很瘦，還沒現在這樣，那個阿威混社會嘛，紋身一堆，沒想到季洋最後也沒讓那個阿威占便宜，當時還被全校表揚了。”

聞言，張冉也看向季洋。

學生時代，女孩子學習好，長得漂亮，基本上就會獲得很多人的喜歡，那時候她還真看不上憨厚又土的季洋。

壓根沒把這個人放在眼裏。

真正讓她關註到他的就是那次事件，當時她真的嚇傻了，季洋就是那束光。

不過後來冷靜了，也就覺得他一無是處。

現在看著他，好像比之前更高，而且也沒她想象當中那麽差勁，心底的形象還是改觀了一點。

“可不是什麽英雄救美，你們忘記了張冉結婚玩的時候季洋醉得一塌糊塗了？”陳子君拉出一個話題。

潘城南笑，看向季洋，“誒，你要是晚些結婚，這不就有機會了嗎？”

調侃老實人起來，那可真不用過腦子。

反正老實人沒脾氣嘛。

“好了，別亂說。”張冉自己都覺得尷尬，這種事被當眾調侃。

更多的則是認為自己好似沒人要一樣。

“開開玩笑嘛，張姐別當真，被當真。”潘城南油嘴滑舌的，“隨便說說，別當真。”

“你們也真是，季洋老婆要是在，該怎麽想？”另一個女同學說著，看向季洋，“誒，對了，你和你老婆怎麽認識的？我沒去參加過你的婚禮，是沒辦嗎？”

“嗯，沒辦。”季洋回，“當時也覺得麻煩，就沒辦了。”

嚴韻家在鎮上，但也不是大富大貴的人家，婚禮需要準備好多東西，當時兩人都在工作，經濟上也沒那麽富裕，去幾個省份旅游了一下，也算結婚了。

“這樣啊，我說怎麽沒印象。”那個女同學點點頭。

張冉還以為季洋沒好意思請她，結果是因為沒辦，喝了一口茶，來了一句，“婚禮還是要辦的，哪怕不是在五星級，普通的酒店也可以啊，女人總要有鉆戒和婚紗，一輩子也就那麽一次。”

她本就是隨口一說。

結果氣氛就微妙起來。

班上女同學十多個，不是人人都戴鉆戒，穿婚紗，在酒店結婚，嫁得家境普通、日子過得緊巴巴的多得是。

張冉這幾年生活滋潤，長相又可以，也是一直被捧著，說這話的時候也有點壓低嚴韻的意思。

潛意思裏似乎覺得，看吧，嫁給季洋也就只能這樣了。

哪怕到如今，她認為還是不能接受季洋的示好，覺得自己掉了價，在心底權衡。

被戳中的女同學自然不高興，當場就沈下臉。

誰不想穿婚紗戴鉆戒？

就你長嘴會說？

“我也覺得委屈了她。”季洋悠悠嘆了一口氣，苦笑一聲，“當時是準備辦，但是我老婆說麻煩，就不辦了，婚紗照也沒有去，當時懷了我兒子，本來說買個便宜一點的鉆戒，她又舍不得，要留著養孩子，總是一步步為這個家打算，我的確虧欠她太多。”

“沒有辦法，經濟情況就是這個樣子，好在日子總是越過越好，只能以後補償了。”

……

“日子不就是這樣？兩個人一起走過去，對吧？尤其是有了孩子，我們也會這樣，和你老婆的心理是一模一樣，都是為了孩子，自己受委屈點也沒什麽。”

“對啊，誰不想當公主？”

“哎，我老公不知道有沒有這樣的感悟。”

……

他說的這番話，很快引起了女同學的感悟，剛剛還在調侃他和張冉，現在又希望他是個好男人。

嫁得家境普通的可不就是希望老公上進，然後努力賺錢，感激自己當初他一起苦過來嗎？

“那你們一開始就嫁個條件好的嘛，經濟基礎上層建築嘛。”陳子君喝了口酒，慢悠悠說。

他至今沒結婚，家庭條件還算不錯，父母都是老師，家裏準備好婚房，開著輛車。

放眼小縣城，還真屬於條件不錯的。

“條件不錯的還容易出軌呢，我老公雖然沒錢，但是踏實上進，兩人平等，日子也過得舒坦。”隔壁桌的女同學不滿，來了一句。

得了，這下張冉躺著中槍。

就她嫁到大城市，大城市房價又貴，一套房好幾百萬，可惜第一個離婚。

張冉臉色鐵青，沒再說話。

“要媽媽。”小家夥閉著嘴，不肯再吃飯，季洋給他剝蝦，他也不肯吃了。

“媽媽在奶奶家，一會才能回家。”季洋低頭說。

“去奶奶家。”他嘟囔，瞪大小眼睛看著他，“爸爸，兜兜要媽媽，想媽媽。”

以往，他晚上都會和嚴韻在一起，從來沒離開過，自然十分依賴。

“那我們一會就回去好嗎？爸爸還在聚會，我們乖乖的，一會就回去。”季洋湊到他耳邊，與他商量。

小家夥抓著他的小胖手，一會又癟嘴。

“叔叔阿姨都在，我們不能先走，爸爸還沒吃飯，我們等一會？”季洋親了一下他的臉，“好不好？”

“……好吧。”他鼓著腮子，待在季洋懷裏。

自從聊起這個話題，桌上的氣氛就冷了很多，季洋可不管，他重新開始吃飯。

餓得要死。

全桌人就他最投入，坐在他身邊的張冉可就尷尬了，話題可是從她這裏引出來的。

現在那幾個女同學看她的神情，有不屑也有嘲諷，那樣的目光終究讓人不舒服。

九點半。

吃飽喝足，也沒什麽多餘的話好講，就按流程走，去包廂唱歌唄。

季洋抱著小家夥起身，嚴韻剛好打電話過來。

“媽媽。”小家夥可興奮，剛剛還悶悶不樂，一看是嚴韻打來的電話，眼底就染上笑意了，接起電話就喊了一聲。

“嗯。”嚴韻笑著應他，“寶寶和爸爸在做什麽呀？”

“吃蝦，吃好吃的，在酒店。”小家夥斷斷續續在講，抱著手機，“媽媽來接兜兜。”

張冉離得近，能清楚聽到電話裏傳出來的話語聲。

她之前是不明白，嚴韻嫁給季洋，什麽都沒有，連個像樣的婚禮都沒有，怎麽開心得起來？

對方話語還那麽溫柔，一聽就帶著笑意，看著那個小不點奶聲奶氣沖著電話說，“媽媽要多久？我們去接媽媽，兜兜和爸爸一起。”

她和前夫沒離婚前已經分居很長一段時間。

同是出現在一個地點都很少。

有孩子的一家三口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呢？說實話，她體會不到嚴韻快樂的點，倒是覺得刷卡購物旅游快樂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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